空调

新力家

很早就看到这篇文章，传说很牛×的一篇文章师傅这么教导我：“你们修理这行，技术第二，口才第一。空调机子坏了，先把修理费拿来，再说服他们加液；制冷液不够，先把加液费拿来，再说服他们修理；如果机子是好的，被哪个笨蛋老头、老太按错了健，那也得拆开盖子，熬有介事地大搞一通，再悄悄把遥控器调好，然后说修理好了，让他们付钱。夏天修空调的制冷部件，顺便把制热导线拨掉；冬天修空调制热部件，顺便把制冷导线拨掉。能利已就利已，不能利已，害害东家也好。总之，千万不能以诚维修。”
    你瞧，这哪是师傅？简直是混蛋，我偏就‘以诚维修’。? ?
    我接的第一个业务是人民医院的空调。这一台小空调刻意跟我过不去，它把一个烂室外机放在防盗窗之外，让你摸不着，看不见，拆不掉。我必需先用遥控器打开室内机，然后带上万用表，过化疗室、急救室、妇科、男科、外科、内科、小儿科，上三楼，爬四楼……如果没有走错，就会看见一个窗口，然后找一架攻城的云梯，爬下去，下面是黑压压的一排室外机，寻目标，量电压，测电流，最后顺原路返回，查看找对头了没有。几个来回，已是一天，漂亮姐姐热的不行了，一脸晦气地说：“你会不会修？不会修换一个人来。”我大感意外，因为我以为姐姐们会这么说：“小师傅幸苦了，来，喝杯水。”?
      第二个生意在‘伯爵山庄’，伯爵山庄是一个封闭小区，里面全是小巧玲珑的别墅。当然，主人全都是有钱的大爷。我那东家方头、大脸、将军肚，一看便知是大爷中的大爷。居说这种人一高兴，没准把大把的钞票当小费赏给服务生。? ?我心里道：“我以诚修理，价格不贵，小费不拒。倘若给我十块八块，我便买一碟油炸花生米，喝一瓶啤酒，爽呆了；倘若给我五十、一百，嘿嘿！可得好好挥霍一番——买一斤酱油猪头肉，几个卤鸭头，大吃一番。”? ? 我就这么美滋滋地把空调修好了，我道：“老板，我以诚修理，童叟不欺，修理费加材料费共八十。”东家跳起来道：“你抢银行算了，还八十！给你四十，走走走！”我被推推搡搡地出了门。等我站好马步，大门却关上了，我急的直去按门铃，东家在里面吼道：“小子，你以为钱这么好赚？给你四十够意思了，再不走叫保安赶你走。”我道：“开门，我的起子撂在你家。”东家道：“没有没有！”就这样，这家伙不但不给小费，还抠了我一把镙丝刀。        
     接下来一个生意更使我寒心? ? 东家是一个‘扯皮公司’。空调修好，找财务拿修理费，财务让我找主任签字，我怎知哪个王八蛋是主任？于是挨个询问，几乎问遍整个‘扯皮公司’的王八蛋，这才有一个四眼田鸡勇敢地站出来，瞧他那样，好像怕死不是党员一般。四眼田鸡给我的答案是找经理，我只好再把‘扯皮公司’里的王八蛋挨个询问一遍，然后揪出乌龟经理，乌龟经理同样给我一个未知的答案——找‘鳖老总’。‘鳖总’叨着烟，听我叙述完悲惨的遭遇，跳起来道：“有这等事？修了空调岂能不给钱？你去财务室拿钱，就说是我说的。”等我到财务室时，早下班去了。我只好第二天去收这笔烂帐，第二天老总不在，财务室没有上级的签字，死活不肯给钱。第三天我再去，‘鳖总’终于露面了，可财务又不在；第四天，财务在，‘鳖总’不在；第五天……? ? 最后，我不得不放弃这笔帐。        
            第四个东家是服装店老板。? ? 做生意的人三句不离本行，对我说：“你先查出毛病，开个价格，我也不跟你还价，太贵了不修。”我只好把室内机、室外机拆开，检查，然后开价，当然，东家态度在我意料中——嫌贵。? ? 东家似乎怕我不明白利害关系，道：“我只需打个电话，像你这样上门的修理工要多少有多少，不管多热的天，不管多大的太阳，随叫随到，你信不信？”? ? 我信，所以我拎起工具箱走路。街对门有一家面馆，我走进去，大声道：“老板，来一碗面，大碗。”一碗面刚吃完，东家就叫来第二个修理工。我从面馆的窗户中看到那小子把室外机拆开，捣鼓半天，然后左右看了看，以最快的速度把一个大电容放入工具箱中，然后若无其事地进去跟东家谈价格，谈不拢，他便带着自已的工具箱走了。? ? 第二碗面吃完，东家又叫来第三个修理工，第三个修理工重复第二个修理工的步骤，把一个风机拆下，偷偷放在自已的工具箱中，进去谈价格，不拢，走人。? ? 接着是第四个修理工，再接着是第五个修理工。第五个修理工来的晚，值钱的零件已被前面三个拆光了，他便拗了几截铜管藏在工具箱中，然后恨恨地踢了两脚室外机。? ? 第五个修理工走后，我忍不住跑到室外机旁观看，只见室外机已剩一个外壳，里面不留一物。我想：“我刚才也捣鼓半天，却一点好处也未捞到，现在少不得把这壳子扛走。”我拿出扳手，卸下地脚镙丝，扛起便走。没走多远，有有人嚷抓小偷，几个‘见义勇为’的青年将我按住，接着，整条街的商户全都涌来，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拳脚加在我身上，我感觉快窒息了，就在这时，一个‘好心人’解除我的痛苦——在我的后脑勺恨恨打了一面杠。这一面杠足足让我睡了七天，舒畅！打工十年，从未睡的这么香。现在我终于相信师傅的话了。现在这年头，比我们黑的人多得是。